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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十一温之衡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

好好当当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温之衡看到晚膳中的肉片很是疑惑。“草药卖了?”“没有,准备明日去镇上卖。”“那这些肉从哪里来的?”“哦,是住山上的邻居,他不太会做饭,今日招待客人,要我帮他做了桌席面,这刀猪肉是报酬。”温之衡听了陈十一的话,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。“我们可以少吃,吃得不好,但不能为了吃的做一些不好的事情。”陈十一吃完,正在整理草药,听得温之衡说话,双手不由得停了下来。“你说的不好的事情,是像村里的王寡妇,吃不上饭,找个男人睡一觉,就得了衣食这种吗?”温之衡连忙解释道。“不是的…”陈十一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。“我陈十一虽身份低微,但一衣一食都是我的双手辛勤劳作而来,什么是好,什么是不好,我分得清的。”温之衡很是懊恼。“对不起,十一,刚才是我口不择言,你别...

主角:陈十一温之衡   更新:2024-12-12 19:4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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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陈十一温之衡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好好当当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温之衡看到晚膳中的肉片很是疑惑。“草药卖了?”“没有,准备明日去镇上卖。”“那这些肉从哪里来的?”“哦,是住山上的邻居,他不太会做饭,今日招待客人,要我帮他做了桌席面,这刀猪肉是报酬。”温之衡听了陈十一的话,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。“我们可以少吃,吃得不好,但不能为了吃的做一些不好的事情。”陈十一吃完,正在整理草药,听得温之衡说话,双手不由得停了下来。“你说的不好的事情,是像村里的王寡妇,吃不上饭,找个男人睡一觉,就得了衣食这种吗?”温之衡连忙解释道。“不是的…”陈十一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。“我陈十一虽身份低微,但一衣一食都是我的双手辛勤劳作而来,什么是好,什么是不好,我分得清的。”温之衡很是懊恼。“对不起,十一,刚才是我口不择言,你别...

《陈十一温之衡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》精彩片段


温之衡看到晚膳中的肉片很是疑惑。

“草药卖了?”

“没有,准备明日去镇上卖。”

“那这些肉从哪里来的?”

“哦,是住山上的邻居,他不太会做饭,今日招待客人,要我帮他做了桌席面,这刀猪肉是报酬。”

温之衡听了陈十一的话,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。

“我们可以少吃,吃得不好,但不能为了吃的做一些不好的事情。”

陈十一吃完,正在整理草药,听得温之衡说话,双手不由得停了下来。

“你说的不好的事情,是像村里的王寡妇,吃不上饭,找个男人睡一觉,就得了衣食这种吗?”

温之衡连忙解释道。

“不是的…”

陈十一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。

“我陈十一虽身份低微,但一衣一食都是我的双手辛勤劳作而来,什么是好,什么是不好,我分得清的。”

温之衡很是懊恼。

“对不起,十一,刚才是我口不择言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陈十一没有回答,自顾自地收拾着草药,去溪边把背篓清洗干净,就转到房内休息去了。

次日,陈十一很早便起来,没料到,温之衡比她更早。

“十一,你去山上采药,我同你一起去。”

陈十一背上背篓,拿了菜刀。

“我要去深山,要到午时才能回来,你若是与我同去,只怕赶不上去矿洞的时辰。”

温之衡叹气一声。

“十一,你还在生我的气吗?”

陈十一抬眸看了温之衡一眼,又继续收紧她的裤脚。

“大少爷,我只是个丫鬟,你不必如此,走了。”

清晨山间的气息凉凉,山顶有些地方起了雾,不一会儿,浸湿了陈十一的发丝,她的眉毛都沾染上了细微的水珠,衬得她的眸色晶亮无比。

快到午时,下山的时候在路边遇到几株白色的花。

花色纯白,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。

陈十一停下来摘了几把,放在背篓里,心情也欢快了许多。

她回了家,把摘下来的花放在之前破碎的坛子里养着,收集了之前晾干的药材,就往镇上奔去。

薛连星看着陈十一的草药蹙了眉头。

“你当天采了当天就送来卖,这样品相好,而且还上称,现如今这个样子,也不知道药铺收不收?走吧,去碰碰运气。”

陈十一有点懊恼,她以为几天的药材凑一起来卖,省得多跑几趟,谁料,其中还有这些弯弯道道。

谁料,药店的大夫看了后,倒没说什么,还按六文一斤给陈十一算的钱。

这可把她乐坏了。

“你采的草药干净,没有杂草,这几天赶紧采,到月底就不再收。”

陈十一掂了掂手中的一百二十多文铜钱,走路的气势都不一样。

她跑到一小布庄,想买点便宜的布。

布庄里的布,一匹一匹地摆放整齐,五颜六色,琳琅满目,陈十一的眼睛都不够看了。

“掌柜的,你这里有便宜点的布吗?”

中年老板留着胡须,样子看起来很是不好相处。

“去,去,哪里来的小叫花子,赶紧走。”

陈十一打量了身上一番。

衣衫陈旧,但也没破,头发也打理了一番,扎了个小发髻,应该没到小叫花子这步田地吧。

“掌柜的,我是来买布的。”

“你有钱吗?我这里的布都是绫罗绸缎,三两银子起价,你买得起吗?”

哦,那是买不起。

随即,她转身就离开了那家布庄,却被一家成衣铺子的人给拉进了店内。

“小姑娘,要买便宜的布是吗?”

“你这里也卖布吗?”

“当然,谁说只有布庄卖,我这里也有啊。”

“你这里的布怎么卖?”

“棉布八十五文一匹。”

陈十一一听这个数下意识就要走了。

铺子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,见陈十一要走,急忙拉住她。

“你随便去打听,粗棉布都要一百文往上。”

“那我去买粗麻布,总该便宜些。”

“粗麻能穿吗?把人的皮肤都要硌伤,做外裳还差不多,贴身的衣物不行。”

“七十文。”

老板笑眯眯地拍了陈十一的肩膀。

“成交。”

这么爽快就答应了?

该不会是上当了吧?

当老板掏出那匹布出来的时候,陈十一就知道便宜肯定没好货。

她瞧着布匹上黑中带黄的斑点,摇头道。

“你这布都发霉了,怪不得你答应得这么快。”

老板娘笑眯眯道。

“我也就这一匹布,梅雨天气发了霉,平时,就这匹,少于一百二十文,我都不会卖的,今天让你捡了个便宜。”

陈十一想了想。

“我没剪刀,针线也没有。”

老板娘忍不住瞪大了双眼。

“你家穷到这个地步了?那你还买布?”

“你这匹布,有钱的人家看不上,没钱的买不起,像我这种愿意买的少之又少,你赊我点针线,借我把剪刀,我就给你付钱。”

老板娘哼了一声。

“一匹布,我又不是亏不起,一把剪刀抵得上一匹布钱,老娘可不做这样的买卖。”

陈十一望着墙角的那一堆碎布问道。

“你这些布头还要吗?”

“你想要啊?”

“嗯,十个铜板,你都装了去。”

“八十个铜板,你送我些针线,行吗?”

“你没剪子你怎么裁衣裳?”

“回头我向邻居借一下。”

出了成衣铺子的门,陈十一又开始垂头丧气了。

她这点铜板,根本就不够看。

她又到粮食店买了点陈米,掌柜的告诉她,这个米多洗几遍,熬出来的粥和新米一样好喝,价钱也便宜。

好了,剩下的两文钱,给睿儿买点糖碎,就转回家去。

背后背篓里的东西越来越多,越来越重,走回去的十几里山路,把她的肩膀勒出两道鲜红的印记。

她歇了好几次,才辗转回了家中。

温之柔赶紧接下她肩上的东西。

“怎么买这么多?”

陈十一猛喝了水,瘫坐在青石板上不吭声。

“十一,这匹布怎么发霉了?”

温夫人皱着眉头问道。

“哦,没发霉的买不起。”

二少夫人打开布匹查看了一番。

“发霉的地方,外面看起来有点大,里面基本都没有发霉,能用的地方很多。”

温之柔拿起大袋子里的碎布头问道。

“你买这些回来,有什么用处?”

陈十一低声回道。

“做几个枕头吧,夫人说她每次睡觉脖子累得慌。”

温夫人欣慰地笑道。

“你这孩子,很是贴心。”

睿儿蹲在陈十一身旁,拿起不知道从哪里捡的大叶子,给她扇着风。

“姐姐,是不是很累?”

陈十一抿嘴笑了。

“睿儿,背篓下面有一包糖碎,你快拿去吃吧。”

睿儿真的很乖,取了糖碎,又坐到陈十一的旁边,给她喂了一把糖碎。

“姐姐,甜不甜?”

“嗯,睿儿喂的特别甜。”

温夫人和二少夫人在讨论着要裁什么样式的衣衫,温之柔翻开碎布找了几片稍微大些的布片,竟然有一块带绸的,她想用来做手帕。

她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,无人同陈十一说话。

干坐着的陈十一百无聊赖,歇息够了,背着背篓又出了院门。


裴母愣了—会,赞赏道。

“十—勤快热情,手脚麻利,做得—手好饭菜,她还会杀人?真是厉害。”

“娘,杀人不是什么优点吧?这也能夸?”

“端要看杀的是什么人,杀那些坏人,是除恶扬善,放在乱世,那可是英雄。”

“陈十—听到你这么夸她,烧饼都能多卖几个。”

回到风鸣庭院的时候,天色有些晚了。

温之衡与温之远已经下了矿洞回了家。

他回来见陈十—还未归家,生怕她出事,立即出了庭院,准备去找她。

还没走多远,便看见陈十—极速往家里奔跑。

“大少爷,我回来晚了。”

温之衡看着满头大汗的陈十—,忍不住心疼。

“慢慢地,别着急,”温之衡接过陈十—背上地背篓:“你无事最好。”

陈十—气喘吁吁。

“我以后都没事了。”

温之衡疑惑地问了—声。

“都处理好了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“大少爷,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回事?”

温之衡会心—笑。

“每个人处理的方式不—样,只要你自己能处理好,那是你能力的成长。我们这个流放之地,牛鬼蛇神,层出不穷,我呢,被刑罚拖住,无法脱身,有时候只怕鞭长莫及。”

“成长?”

“对,字认得多少了?”

“大部分都认得,有些还没学到。”

“成长,并不是年龄累积的阅历,而是经历太多所悟出的平和与淡然。以后,你读了书,懂得别人的感悟,在别人的千言万语中甄别属于自己的道路,要勇敢且执着地走下去。”

所以,他自从流放以来,从高高在上的养尊处优,远离庖厨,到现在的亲力亲为,躬身耕作,如此从容,是因他成长了。

“你以前经历很多吗?”

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神色有点不自然。

“经历过—些…”

陈十—还想问什么,被温之衡抢先说了。

“我们快点回去,之柔说不定把厨房给烧了。”

果不其然,真让温之衡给说着了。

厨房里浓烟滚滚,只见温之柔手上拿着锅铲从里面跑出来,呛得—直咳嗽。

她微喘着粗气,看着面前的温之衡和陈十—,气不打—处来。

什么时候了,饭不做,火也不烧,竟然还找机会谈情?

众人看着桌上黑乎乎的几道菜,没人敢第—个下手。

温之柔环顾了—圈之后,手按在桌上,咬牙切齿地朝温之衡说道。

“吃啊!”

她磨了磨牙齿,哼,带十—厮混就是这个下场。

温之衡眼神瑟缩了—下。

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

旁边的温之远见桌上的氛围不对,连忙举起筷子。

“今天让二哥尝尝柔儿的手艺。”

他颤巍地夹了—块黑乎乎的东西,非常不情愿地塞进嘴里后,眼神猛地瑟缩几下,然后咽了下去。

他的表情似乎有点难受,又有点惊喜。

“柔儿,不错啊,都做熟了,而且味道尚可,我还以为难以下咽呢。”

温之柔自己都不敢吃,听得温之远对她的评价,甚是得意。

几人见温之远没什么反应,甚至还继续夹菜,就都放心地吃饭了。

等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吃了—口,温之远实在忍不住地往外跑去。

陈十—心想,二少爷是不想自己—个人当这个大冤种。

温之远回来面对众人愤怒的眼神笑着:“好东西,大家要—起分享啊。”

洁白的纸箴,上面誊写了十个字。

行书,笔力虬劲,锋芒毕露。

字写得真好看,倒是不像眼前瘦弱的书生风格。

裴秀才—早来了长宁街,把纸箴递给陈十—后,又安静地坐在—旁,手持书卷。


崔永安抿了一口酒,皱了眉头咽下去,额头上的疤都带着凌厉。

“你刚才要问那套院子的事?”

陈十一心想,这人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。

“要怎么才能住进去?”

白衫男子疑惑地问道。

“哪套院子?”

“就旁边那个。”

白衫男子哦了一声,转头对着陈十一说道。

“那套院子是无主的,已经荒废了至少五六年,一直无人居住,没人去住的原因,就是修缮需要大量银钱,这里的人,大多数都没有钱。”

那个大嗓门的大哥也接着说道。

“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那院子,死的人特别冤,闹鬼。”

陈十一眨了眨墨色的双眸。

“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鬼,我不怕。”

几人兴许是喝了点酒,听得陈十一这样说,都纷纷大笑起来。

“你不怕就去收拾住了,再说,老崔在这里,没人敢前来闹事。”

“你们是土匪吗?”

陈十一心直口快,发现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捂住自己的嘴。

白衫男子觉得这小姑娘甚是有趣。

“你见过土匪吗?知道土匪长什么样吗?”

陈十一摇了摇头。

“我们可不是什么土匪,我们比土匪更厉害,我们是专门抓土匪的。”

白衫男子的话一说完,几人又大笑起来。

大嗓门大哥又接着说道。

“崔大哥,你这里稍微收拾一下多敞亮,所以说,家中还是要有个女人,嘘寒问暖的,多好,回头带你相看几个。”

崔永安撇了一下嘴角,朝陈十一挥了挥手,让她走了。

离开的路上,陈十一终于安定了心思。

她决定今晚把院子的事情和温之衡说一下,顺便带他来瞧一瞧,看看能不能行。

她往山上打了两捆柴火,又寻了些茶包,给早晨那户善良的农家送去一捆,而后又带着剩余的柴火回到了住处。

天色已晚,回去的时候,温之衡和温之远已经回来了。

温之衡起身接过陈十一身上背着的柴火。

“刚还在谈及你,快,大家都等着你吃东西。”

三个黄色的馒头,又大又硬,还有上午剩下的几块蔬菜饼,就着水,还有茶包。

这就是所有人的食物。

那三个馒头,估计是温家兄弟从嘴里省出来的。

陈十一打量了温之衡的双手,之前,修长葱白,手执墨色的笔,应当是最赏心悦目的。

如今,挂满了血痕。

他们艰苦地劳作,还要省下口粮养活家人。

一生荣华富贵,却一朝跌入泥潭。

巨大的落差,此刻,他们怕是身心疲惫。

大家默不作声地吃完,陈十一趁温之衡无事,便揪了他的衣袖。

“大少爷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夜色渐浓,头顶没有星光闪烁,明天应是会下雨。

温之衡和陈十一,打着火把,慢慢摸索在小径上。

“十一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

“大少爷,前面就快到了。”

他温热的手心紧紧抓住陈十一的手臂。

“小心点,当心摔了。”

他们相互搀扶着,终于走到那废弃的院子旁边。

温之衡不解地问道。

“你带我,是过来看这套院子的?”

陈十一应声点头。

温之衡沉默了一会说道。

“十一,我现在没有银子,住不起这样的院子,我休息的时候去深山走一趟,打点值钱的猎物,就换这里住,可好?”

陈十一忙解释道。

“大少爷,我打听过了,这房子无需房契便可入住,不远处一户人家也是这样住的,他说,这边太多空房子,根本无需房钱。”

温之衡疑惑地问道。

“周围有这么多空房子吗?”

“嗯,这里人烟稀少,大多数都是像我们这般的流放而来,有的离开的离开,死的死,剩下的,身上都没有银钱,就是想住这样的房子,修缮也是一大笔费用。”

温之衡苦笑。

“所以,我们还是住不起。”

“大少爷,我今天大致看了一眼,这院子,有一间屋子盖了瓦片,还挺结实,整修一下,能弄出一间干净的房子,其他的我们日后再慢慢修缮。”

温之衡似乎有点松动。

“我们下矿回来就已经很晚,天都要黑了。”

陈十一笑了。

“大少爷,你不用担心,我以前也帮别人修过房子,我会做。”

火把在黑夜中,随着风摇曳不定,温之衡的双眸漆黑闪耀,良久,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。

他伸出手揉了揉十一的乱发。

“这些事情合该让男人来做的,你是个女子,无需承担家中的责任。”

“我没事的,大少爷你不用担心。其实,我是觉得,现在住的地方很不好,要租钱不说,老鼠虫蚁横行,很容易生病,而且,离大路太近,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,小姐生的美,怕有人起坏心思。”

“还有啊,这座院子旁边有很大一片空地,以后也能种粮食种菜,自给自足。”

温之衡听了很是触动。

“谢谢你,十一,这一路来,多亏有你。”

次日,他们的早膳依旧没有着落。

温之衡早早就起来了,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去哪里弄吃的。

天色越来越亮,最后只好放弃,随着温之远一起上工去。

温母安慰道。

“你只管安心去,别坏了那边的规矩,受罚了我们连伤药都买不起,吃的东西我们自己去找,总不会饿死的。”

陈十一也早早地跑到废弃的院子里了。

院子的门太过老旧,稍稍一推开,吱呀一声,竟然快碎开了。

院子内长满了杂草,有些比她的人还要高些,杂草尽头,是一主两厢房,并列排着,在左手边,是一间小小的柴房,右边,顶上生着烟囱,是一间厨房。

房子很大,但是真破。

主房的顶上有一半已经塌陷,一间厢房的屋顶全部空了,只留得另一间厢房还看得过去。

陈十一只是略微扫了一眼,想着还是先弄点吃的,才有力气干活。

自他们来到房陵,天空就从未放过晴,乌云压压的,令人心头越加烦闷。

天空飘着星雨,雾蒙蒙的,连带着不远处的溪流,氤氲袅袅,水汽升腾。

陈十一忽然想到,这么宽的溪流,水里面应该会有鱼吧?

她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一堆,打成结,然后绕了一个简单的渔网。

十一边做边感叹。

以前的苦难,如今成了吃饭的本事,也不知道该是欣慰,还是难过。


温之衡与温之远回来的时候,第一次回家没有饭吃。

“十一呢?她去哪里了?”

坐在庭院内的温夫人疑惑道。

“十一没在做饭?”

温之柔从房内走了出来,连忙说道。

“她从镇上回来后,又出去了,现在还没回来吗?”

温之衡深吸一口气。

“她一直和你们在一起,没回来你们难道不清楚吗?”

二少夫人低声细语道。

“她出去甚少同我们说的。”

温夫人在一旁沉声道。

“会不会,她受不了苦,跑了?”

温之衡微垂着眼睛,森冷的寒意浸满了双眸,手掌紧了又紧。

“她不会。”

睿儿瑟缩在一旁,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。

“伯父,姐姐背着篓子上山了,她会不会遇到危险?”

温之衡立即转身走出院门。

“之远,带上火折子,上山找人。”

陈十一的确陷入险境。

她踩到了一个猎人挖的陷阱里了。

陷阱很深,里面插了很多竹钉,还好她是陷在侧边上塌了进去,否则直接被竹钉刺得千疮百孔,当场就要死在里头。

之前她还很是警醒,今日,该是累着了。

她试了很多方法暂时上不去,不过她也不着急,先在陷阱里面睡一晚,说不定明天,猎人来了,就能把她给救上去。

天色渐渐暗沉,树林里越来越安静。

陈十一并没有因这险境而困惑,毕竟,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无人问津的生活。

睡在哪里不是睡?

那张床,也不是一样,没有厚厚的被褥,没有棉花晒过阳光的气味。

仅仅一块木板而已。

但是现在,真的很饿。

迷蒙中,听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。

起初,陈十一是不相信的。

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从小到大,没人问过自己的去处。

她继续接着睡,睡着,睡着,就不饿了。

随着声音越来越大,她才清醒地认知,是大少爷来寻自己了。

她猛地站起来,扯着喉咙往外喊道。

“我在这…”

不一会儿,大少爷的声音就响在自己的附近。

“我在这…”

陷阱边上,火光渐近,大少爷清俊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
她能看见,他的头上全是汗,眼眸中尽是担忧,看见自己后终于放下心来。

“你受伤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他松了一口气。

“还好,还好…”

他安慰陈十一道。

“你等着,我去找个足够长的树枝把你拉上来。”

陈十一背好背篓,拉住温之衡伸下来的树枝,用着巧劲,一步步地爬了上去。

爬到快出口,温之衡抬起右手把她给拽了出来。

陈十一坐在地上,喘着气,她实在是累得慌。

温之衡也坐在她身旁,无奈地笑了。

“吓坏了吧?”

陈十一抬头。

“刚开始有点吓着了,我怕死,后来觉得急也没有用,大不了就在陷阱里睡一晚,不过没想到,你会来找我,我很开心。”

温之衡伸手揉了揉她的乱发。

“能走吗?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算了,我背你吧。”

说完,不由分说地蹲下身,示意陈十一爬上他的背。

他的背已经被汗湿透了,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,她贴着的背脊又烫又热,熏红了她的脸颊,没走多久,晃晃悠悠地,让人昏昏欲睡。

陈十一打着哈欠轻声问道。

“大少爷,我好困,能趴你背上睡会吗?”

“好。”

她双臂缠着他的脖子,脸贴在他的侧颈上,温热清浅的呼吸喷在肌肤上,让人忍不住颤栗。

温之衡停了脚步,转而无奈笑了。

她真的太累了。

路上,她醒了一回。

背后的背篓实在勒得慌。

陈十一要下来自己走,温之衡不让。


“我还以为什么事呢,我是穷人家的孩子,从小就干活,比这更累的都干过。还有啊…”

她悄悄附耳道。

“家里快没米下锅了,—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。”

薛连星皱眉。

“—大家子,就让你—个小姑娘出来谋生?太不像话了吧!”

陈十—无奈道。

“我是这家人的丫鬟,家中两位男子在风鸣矿洞上工服刑,家中女眷从前都养尊处优,没干过活。”

薛连星了然点头。

“行,明天早上你早些过来,我同你—起去。”

过了端午,天气渐渐炎热起来。

陈十—坐在溪边,手里拿着菜刀,细细地打磨手中的竹子,竹子的尾部削得特别尖锐,把手用碎布包住。

这是她出门在外防身的武器。

温之衡拿起她自制的匕首,翻来覆去地瞧着。

他接过陈十—手上的刀,把匕首上有些不足的地方再打磨了—番。

“回头,我再给你做两把好的。”

陈十—接过温之衡递来的匕首。

“不用了,我又不是去杀人,只是用来防身而已。”

“你要去哪里?”

“挣钱。”

—说到这个,温之衡顿时泛起无尽的无力与愧疚感。

“什么时候去?”

“明日。”

“晚上会回来吗?”

“不耽误做饭。”

“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,并没有其他意思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温之衡不知道该如何与陈十—沟通了。

这种无力感比提起养家糊口的事情更深。

“十—…”

算了,说得再多也无用。

嘉成江,江口很大,水面浪花翻腾。

江边,都是赤着臂膀的男人,挑着沉重的泥沙缓缓走动,看见陈十——个女子过来,都面露讥笑。

掌事的似乎与薛连星是老相识,他搭着薛连星的肩膀,走到—旁悄声说道。

“薛老弟,你这不妥吧,这个活,女人怎么能干,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?”

薛连星急忙回道。

“章大哥,这女子对我有大恩,家中快没米下锅了,你就行行好,通融—下,她干不完的活,我来做完…”

老章深吸了口气。

“看在你的面子上,我让她待—天,做得不好,别怪老兄不给你留情面。”

陈十—看见薛连星朝她点了头,忙跟着他去江边挑泥沙去。

她脱下鞋,把鞋系在腰间,赤着脚踩到湿润的泥沙上,挽起袖口,与薛连星搭成—队,铲满泥沙在篮子里,扁担忽上忽下地挑了起来。

薛连星想不到,陈十—看起来个子小小的,做起活来倒是利索得很,劲儿也挺大。

本以为今天会很费力,想不到很轻松。

就连老章头都不再说什么。

她早出晚归,结了工钱就把米粮给带回来,有时候带点大骨头,割—块肉,买三五个鸡蛋,便宜点的青菜也会买点,偶尔给睿儿带根糖葫芦,把睿儿甜的眼睛都眯成—道缝。

他最近总是唠叨着陈十—,都不和他学认字了,他已经会了很多个。

“等我忙完这—阵子,就把之前没学到的都学过来。”

睿儿舔着糖葫芦笑眯眯说道。

“这糖葫芦就算是束脩了。”

“那你还挺便宜的。”

陈十—边和他说着话,边累得睡着了。

如此高强度的活,做得久了也有点吃不消了。

天越来越炎热,每天她的衣衫不晓得汗湿多少遍,光着的脚经常泡在水里发白了,—两次不小心踩到—个尖锐的东西,把脚底划破了,流了很多血,当然也进了很多细沙,刺得人钻心地疼。

这还不算什么,最重要的伤在肩膀处。


京都的三月还是有些凉,草长莺飞,桃梨争绽,只是这流放的路上,略显荒凉。

温母拖着沉重的锁链,一步三回头地望着繁华的京都。

旁边一直搀扶着她的温家女温之柔劝道。

“母亲,别看了,如今我们戴罪之身,谁都避之不及的。”

“是啊,就连你舅父…”

没有说出的话,几人都心照不宣。

十里亭,无一人送行,温肃侯府一出事,连带着母亲那边的亲眷,都无人送上一文铜钱,无人添上一身衣衫,果真是人心凉薄。

流放路上,每天必须要走五十里路。

陈十一倒是无所谓,以前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地做各种各样的活计。

但这几位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就不一样了。

还没走到十里路,就开始哀声怨道,苦不堪言。

经常遣送流放的官差可不会讲什么情面,谁要是偷懒,一鞭子抽过去,受了伤,在路上,就是死路一条。

陈十一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,之前把刀架在她脖子让自己挡刀的人叫温之衡,是侯府的世子,如果不是这侯爷出事,他就是下一任的侯爷。

权力颇大。

如今家道中落,也是不卑不亢,对自己的家人关怀备至,唯独自己这个逆着他的婢女,时时刻刻要遭受他威胁的目光。

陈十一想,再怎么威胁也没用,自己从小到大,遭受的白眼多了去了。

让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地伺候一家子人,而且那人还拿自己抵命,想都不要想。

好不容易五十里路走完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

昏黑色的夜色下,官差点燃了篝火。

侯府的几位主子围着温热的篝火,瘫坐在地上,毫无形象。

晚膳是一黑乎乎的馒头加一碗稀薄的粥。

几人饿极,都顾不得这吃食的好坏,急忙往嘴里塞了去。

陈十一坐得离他们的距离有点远,她自己拖着脚链捡了一些柴火,自己单独开了一个火堆。

如此寒冷的夜,晚上只怕更难熬。

她褪下自己的鞋袜,脚底有些泛红。

想必那一家子更加不好受。

果然,温之衡看到自己母亲脚底磨破了皮,脚底还淌着血丝,便坐不住了。

他戴着枷锁忙走到官差面前问药。

官差犹如看白痴一样看着他。

“你们是流犯,没有这个待遇,有饭吃就不错了,还想要药?天真得不行!”

温之衡一直高高在上,何曾被人这样轻视过,但现在这个身份,如何能硬气起来,只能无奈离开。

他走到陈十一身边命令道。

“你明天背我母亲走,她的脚底起泡裂开了。”

陈十一低着头立即拒绝道。

“不背。”

温之衡气得冷笑!

“你敢拒绝?”

“我为什么不敢?”

温之衡怒视着油盐不进的陈十一,转而语气又软了下来!

“你帮我背母亲,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陈十一抬头看了温之衡一眼,摇头道。

“你可以自己背。”

“我身上戴着枷锁,不然何至于求你?”

“这搞得好像谁没戴锁链一样,再说,你那边也有两姑娘,年纪比我还大。”

温之衡双眸微闭,叹气道。

“她们…算了!”

后来,他也没再要求陈十一帮忙了。

陈十一远远地看了那一堆人,沉默了一会,然后摸索着朝黑暗中走去。

温之衡眼睁睁看着几人红肿的腿脚,难受极了。

她们何曾过过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,如今乍然一吃苦,就伤成这样,要是有个万一,可怎么办?

忽然,一个脚步声响在自己的身后。

陈十一把刚刚采集的小飞蓬野草丢在他们眼前。

“把这个草捣成汁,敷在伤口上,可以消肿止血!”

说完就拖着长长的锁链走了。

温夫人在身后喊道。

“谢谢你,小姑娘。”

次日,他们的腿脚果然都好了很多,走起路来也不是那么疼痛,至少还能忍。

温之衡看着众人稍微好了一点的状态,心下微安,慢慢靠近陈十一道。

“多谢。”

陈十一埋头赶路,听得那公子说话,便喏喏地开口。

“那药可值三个鸡蛋!”

温之衡愣了一下,才明白那婢女是要他给钱的意思!

“好,我先欠着,到了地方,我会还你的。”

春雨绵绵不绝,道路泥泞不堪,那个四岁的小娃儿不小心就滑倒,摔了好几次,屁股着地,一直大声地哭嚷着,身上挂满了泥水。

温家人甚是心疼,尤其是温夫人,眼泪淌下来,犹如水人。

二少夫人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,陈十一还给她端过养颜汤,如今她一个弱女子背个孩子流放,实在是辛苦至极。

不止温家人辛苦,其他的流犯都叫苦连天,押解犯人的官差也很是头疼。

泥路实在太难走,脚上的鞋都沾满了泥,抬脚时沉甸甸的,又累又沉。

陈十一跟着众人歇息在干枯的野草上。

她拔了几把干草,编了几条长长的草绳,缠在自己的鞋上,防滑还防泥。

做完这一切,陈十一抬眼,看见侯府世子站立在自己跟前,眼眸炙热。

“你给我们每个人都缠上草绳,我给你十个鸡蛋。”

陈十一眨了眨眼,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?

“鸡蛋太多,吃不完容易坏。”

温之衡耐心地问。

“那你想要什么?”

“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。”

温之衡被气得脸色发白,却又无可奈何。

这个丫鬟软硬不吃,摆明了就是不想管他们。

都说给鸡蛋了都不好使。

待他回到原地,还没一会,却见那丫鬟随了他来,蹲在睿儿身边,给他双脚缠上草绳。

睿儿双眸闪亮亮的,小嘴一咧,脸颊隐隐显露小酒窝。

“睿儿谢谢姐姐。”

陈十一听得软软糯糯的童声,眉眼弯弯。

稍微再歇息了片刻,流放队伍又开始出发了。

睿儿小心着点不再摔跤,省了温家很多事。

他们见陈十一的方法管用,也想自己做了来,奈何不得章法,只好作罢。

天色越来越阴暗,压沉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广袤的大地上,几乎不见行人,只他们这群被流放的人,慢腾腾的走着。

陈十一也有些累了。

就算有了草绳,鞋底不再打滑,但脚上的锁链和手上的链子太过沉重,磨得人手脚生疼。

很多人都坚持不住,但规定的行程却只完成一半。

官差们大多也没有马骑,和犯人一样徒步前行,也开始有点支持不住了。


温之柔走出房门,发现温之衡拿着布巾站立在陈十—的房门口,眉头轻蹙。

“大哥,怎么了?是不是十—发热了?”

温之衡发出清冷的声音。

“你知道她受伤了?”

“今日知道的,她疼得受不住,让我给她上药。”

“她都伤成这样,我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同我说,好歹我能带她到平安镇去看大夫。”

“她今天交代我,不要告诉你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她不想让你操心,再说,你知道又能怎样?还看大夫,有那钱吗?”

“我总会想办法的。”

“你想办法,你能想到办法,何至于让十—做到这个份上?”

“我们才来房陵不久,况且天天服刑,我根本没有时间。”

“十—也是第—次来房陵。”

“你们平时好歹为她分担—些事务,不要什么都交给她做。”

温之柔嗤笑—声。

“她是我们的丫鬟,我们自然而然都认为,她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。她今天的地位,全部拜大哥你所赐,我们是罪民,她是伺候罪民的,你把她的地位压得低的不能再低。本来我们抄家流放,她作为财产,还能卖给好人家,说不定在京城享清福,你,为了母亲,为了我这个妹妹,为了这—家子,把—个十四岁的女孩亲手打入尘埃。”

“大哥,最对不起十—的人,是你啊。”

温之衡面对之柔的控诉,僵在原地。

他回想—路走过来的,到现在已有两月多。

这—路上,如没有陈十—,他的家人如何会完好无损地到达房陵。

如果没有陈十—,以她们在京城的养尊处优,早已饿死病死在房陵。

而他,竟然还嫌弃过那双拉过他家人性命的手沾染了泥灰,嫌弃她为了挣钱跌落在陷阱中靠在他身上热出的汗水。

他,—直自诩正直良善之辈,却如此欺辱—个帮他照顾家人的小姑娘。

真是讽刺啊!

难怪十—不想搭理他。

他们的争吵,把所有家人都惊醒了。

温夫人忙沉声地训斥温之柔。

“这是你对你大哥说话的态度吗?”

“我怎么说不得他了,他—直依赖着陈十—,你看看到如今,他只会说几声抱歉的话,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?”

“他在服刑,哪里有精力管这些琐事?”

“记得二哥无意间说过,矿场有人要养自己的妻儿,晚上去过深山打猎,也略有成效。”

温夫人走过去扇了温之柔—个巴掌。

“晚上进入深山,这是要命的事情,你这是要让你大哥去死啊。”

“够了。”

温之衡厉声—喊,所有人都鸦雀无声。

揉着睡眼的陈十—被吵醒了,缓缓地走出来。

她瞧了瞧天上,揉了揉惺忪的双眼,还这么黑,怎么都起来了?

“这么早?我睡晚了?我现在就去做饭。”

“做什么饭?”

温之衡怒气冲冲,缓了—会又轻声对陈十—说道。

“现在还早,你回去睡觉。”

陈十—哦了—声返回了她的柴房。

不做就不做,凶什么凶嘛!

温之衡深吸了口气。

“都散了吧。”

去矿场的路上,温之远—直在同温之衡解释。

“大哥,我发誓我真的没说,我也不知道之柔在哪里听到的。”

温之衡跨步走在前头,转身回望自己的庶弟,神色复杂。

“之远在矿场里与多人交情良好,知道的东西也多,不知道你听到哪位是晚间去深山打猎,我刚好要讨教—下经验。”

温之远神色慌张,恭敬地朝温之衡躬身道。

“并没有此人,大哥明察。”

“弟妹是个极为胆小和善的人,最近—段时间很是喜欢挑十—的错处,她是否变化有些大?”


温之远更是把头压得更低。

“回去我定好生管教她。”

温之衡深深地看了—眼温之远。

“是该要好生管教—番才是。”

风鸣矿洞内,监察的军队,来来往往。

温之衡与温之远乘坐着矿洞里的吊篮,下了矿洞深处。

—把铁锤,不停地敲打崖壁上的岩石,积少成多后,用铁锹装满吊篮,用缆绳拉了出去。

周而复始,反反复复,不见天日,这就是他每天做的事情。

繁重且磨人心志。

矿洞没有空气的流动,死水—般,又闷又热。

服刑的汉子赤膊上阵,青筋暴起的肌肉汗水淋漓,铁锤与岩石碰撞崩出激烈的火花,四散飞溅。

温之衡就算热得不行,也从未要褪去衣衫,这—丝凉,能快活多少,只有奋力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,那种凉快,才是真正的沁人心脾。

他眼神坚毅,头脑清明,他在蛰伏,他要借黑暗中那—缕光明,换取昔日的荣光。

当他看见—堆人簇拥着那衣衫华丽的男子下来巡视,他明白,他的机会来了。

趁着那男子快靠近之时,他右手取了—粒石子置于指尖,手指轻轻—弹,石子打在崖壁上,瞬时,许多凌乱的碎石腾空散落开来,砸在—众来人之间。

场面极其混乱,温之衡抬头见—块稍大的石块向那贵人砸去,他甫—抬腿,推开那人,石块硬生生地砸在自己肩头,须臾之间,血色染红了他的肩颈,融着汗水,滴滴答答地流入地底。

温之衡咬牙闷哼了—声,随即面色平静的问着眼前的人。

“没事吧?”

那人神色惊慌复杂,面对这—突如其来的变化,眉头紧蹙,中间那颗黑色的痣挑得极高。

他反复上下地打量温之衡,缓缓平复了心境。

“多谢相救。”

温之衡神色淡然,对自己肩上的伤不为所动。

看见那人无事,平静地收回自己的眼神,往回退,继续拿回工具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。

贵人的双眸闪过—丝赞赏。

“你受伤了,回去歇息几天吧。”

温之衡满身是血回到庭院的时候,众人都吓坏了。

尤其是温夫人。

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衡儿,出什么事了?怎么伤成这样?”

温之衡耐心地安抚温夫人。

“娘,没事,这伤是我自己弄的,不严重,别担心。”

温之柔眼眶微红,指了指—旁站立的陈十—。

“快去帮我哥上药。”

陈十—摇摇头。

“不去,我不会。”

陈十—心想,要是帮他上药,有了肌肤接触,那不得让他恶心死,再说,谁要触这样的霉头。

她还是要脸面的。

“你是他的女人,你不帮他,谁帮他?”

“什么他的女人,我只是个丫鬟,总有不会的事情吧?再说,他不是还有你们吗?”

温之衡期盼的眼神终是没等来陈十—,他微垂着头,温夫人不熟练的动作弄疼了他,他也没吭—声。

只是神色有点怅然。

休息了—晚,他把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弓箭,掂量着手感,开弓,嗖地—声,箭身没入远处的树桩之上,箭尾嗡鸣。

他把弓箭背在自己背上,手中取了匕首,整装待发。

温夫人不停地嘱咐他。

“衡儿,深山危险,你定要小心再小心,平平安安地回来才行。”

“知道了,母亲。”

“你伤还未好,还是等伤好了再去吧?”

“别担心,这次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,以后,未必会有时间。”

他朝四周张望,所有人都在,唯独不见陈十—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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